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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政治上要可行;经济上要评估风险与回报;参与方式要以我为主,避免被动
  三年前美国金融危机水深火热之时,国内曾热议是否应继续购买美国国债。不少人认为购买美国国债是拿中国的资源帮助美国,不应该。

  笔者当时的看法是,中国购买美国国债既是理性投资,也是全球金融合作所必需。如今再看,购买美国国债帮到了美国,但实际上更帮了自己;试想,那时如果意气用事,大举撤出美国国债转投欧债,结果难料。

  有意思的是,三年后欧债危机愈演愈烈,同样的场面再次出现。“救助”两字频繁被提起。

  当然“救助”字眼应慎用,“协作”、“帮忙”靠谱些,有原则、不盲目、有甄别地帮一把,当然不完全是为了友谊,背后是利益。而即便是帮,也得人家主动请求才好。所以面对欧债危机,头脑要冷静。要知道,中国也买了很多欧债。若按20%比例估算,外汇储备购买的资产中,有6400亿美元是欧洲债券,占欧洲主权债务的10%左右;中国的银行业也持有一些,如中国银行自己说不超过5%,但银行业整体情况不详。除此之外,中国对欧洲还有其他投资,包括股权和实物资产。这些风险敞口要得到仔细的甄别和妥善的安排,做好对安全性、流动性和收益性的动态评估和调整,尽可能降低风险,稳定回报。这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,这才是中国最紧迫的国家利益,这之后才谈得上别的。

  在笔者看来,条件具备时,中国需要采取积极的欧洲策略。本轮危机后,全球格局必然调整。欧洲是中国参与重塑世界版图的重要组成部分。二战后,罗斯福以实力和大智慧重塑了战后的政治格局。怀特智力比不上凯恩斯,但背靠美国的雄厚财富,主导了战后金融格局。如同一次战争,危机也是格局变化的催化剂。当然,此时的中国远不如二战后傲视群雄的美国那样强大,格局的变化也非短期内能够实现,对此需要有清醒的认识。美国在上世纪初经济就超过了英国,但直到二战后,用了半个世纪的时间才在全球真正居于主导地位。虽然如此,中国仍可以在动荡中尽可能地争取国家利益,建立制高点。

  当前时机未到,还需耐心等待。中国要按自己的标准、方式和节奏做事,当做则做,该等就等,完全基于清醒的判断和自身的经济利益和政治考量。有观点认为,“谋取宽松的国际格局比资产安全性重要。”此言略有天真,稍显轻率,过于危险。资产安全性同样重要;当你的资产都不再安全时,何谈有益于“谋取宽松的国际格局”。

  中国在做任何大的动作之前,均需要慎重考虑如下三大要素:

  第一,政治上可行。标准有三个:欧洲决心从根本上解决问题;欧洲内部政局稳定,分歧统一;欧洲层面正式请求中国介入。此前提目前远未具备。舆论也纷乱嘈杂,如10月23日,欧元集团主席容克说,不需要中国,欧洲人自己可以搞定;10月28日,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在接受法国电视采访时表示,中国支持欧洲符合逻辑,因为中国是全球化的受益者。但他们不会一直这么说,两年来的危机已经颠覆了很多事,中国有足够的耐心去等。

  第二,经济上要妥当评估风险与回报。当前,融资成本仍在提升,CDS利差扩大,各方都在出清欧债敞口,其中甚至包括一些长期投资者。就连德国也开始感受到压力,最近刚出现60亿欧元的国债发行流标,非常罕见。欧洲问题的最终解决是一个长期的过程,可能需要5至10年。这期间,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。中国要认真判断形势,稳健行动。

  第三,参与的方式要以我为主,避免被动。倡导全球共同参与、多边协议。继续争取借重IMF的渠道作用。所提条件或诉求应脚踏实地,时机方式得当,勿流于天真草率。

本文发表于财新《新世纪》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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占军随记

占军随记

131篇文章 3年前更新

高占军,哈佛大学访问学者。曾任中信证券董事总经理。经济学博士,金融学博士后。 长期从事投资银行业务和固定收益业务。中国证券业协会特聘专家。中国银行间市场交易商协会金融衍生品专家组成员。三峡集团顾问。中债资信评估公司顾问。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高级研究员,中国债券论坛首席经济学家。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特邀成员。中国社科院特邀研究员,博士生导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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